三个葬礼和一首诗 6

我又好了(๑•̌.•̑๑)

Misteltein:

预警:本章有主要角色死亡




无论世界上现存的法师们如何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接过至尊法师衣钵的Stephen Strange在魔法一途上展现出了与他的老师同等的罕见天赋,以及更为足智多谋的头脑。


古一于战斗一途上讲究的更多是玄之又玄,点到即止的艺术。


Stephen则空灵飘逸,捉摸不透。他与Azazel缠斗在一起,手中以魔法幻化的武器随心所欲的变幻造型。Azazel一把抓住他手中的长鞭,长鞭在那一瞬间拉成一把长剑,又快又急的擦过红魔鬼的脸。


“小子,你要记得看清身后。”Azazel吃痛,却得意的笑起来。


空中蹬起两个红色的法阵,Stephen以一个极为灵巧优雅的姿势从他头顶翻过,躲过背后袭来的Neyaphem。


一记斥力炮击中了Neyaphem,长着蝙蝠翅膀的恶魔发出一声吃痛的怒吼。


Tony站在它背后:“小子,你要记得看清身后。”


“这群家伙交给我了。你对付中间那个漫展跑出来的。Nat还在试着联系X教授,他们是叫他这个我确定。”


Stephen没看Tony,点点头。


Azazel知道自己绝不能再和他们两个人耗下去。古老的变种人亮出了自己最后的杀手锏,Stephen看着那张红色的脸在自己面前慢慢变成Tony的模样,抿抿嘴唇笑了出来:“你演他可不太像。”


但是他心里的弦微妙的绷紧了——Azazel随着时间的过去在慢慢变强。


他和Azazel几次交锋,从一开始勉强的占据上风到勘勘然平手,他知道这样拖下去不妙:“Tony,Charles Xavier到底还有多久?”


回答他的是推进器撕破空气的尖啸。他看着Tony将那几个恶魔带离战场——他实在是太害怕Tony独自寻死这回事了。这让他在短暂的一瞬间失去了判断。


红恶魔的指甲抓破了他的脸,他展开一个法阵挡住接下来又快又急的当胸一击,法阵破碎的瞬间他隐约听到Tony的声音,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实际上,也只需要这短暂的一下而已。




“皇后区正在疏散人群,车已经完全堵死了,我可能要晚个半小时。”


“这没什么,我正好还可以抽点时间来救死扶伤。”金发的急诊医生在手机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注意安全。”


“Christine,Christine?!”匆匆跑进来的医生在急诊室里环视。Christine扫了他的胸牌一眼——心外科。她立刻站起来跟着这位陌生的同事走出去。


“我们对此感到抱歉,但是Mr.Stark说他不能在这里呆太久。”那位医生翻开手里的病例简短的开始跟她说明情况。


Christine的目光在扫到Stephen Vincent Strange这个名字的时候闪了闪,她接过那本病例,开始逐行扫过症状和抢救记录,胸膜破坏造成开放性气胸,心包填塞,失血性休克,肋间神经受损,在最后几页找到了手术知情同意书,麻醉同意书,和病危通知单。每一页的最后一行都赫然签着Tony的名字。


她不需要再对如此不妙的情况做出任何判断了。


Tony站在手术室外面令人慌张的踱步,看到Christine的时候他迎上来:“他们说如果情况乐观手术可能会持续12个小时,但是我不能在这里等着,他们还需要帮忙。”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整个面部表情僵硬,手不安的抽搐了两下,全然失去了平时游刃有余漫不经心的模样。


Christine握住他的手,她感觉到那只手冰凉,手心却满是让人不安的汗:“我会呆在这里直到他出来。”


听到这话Tony脸上的心安一闪而逝,接着那坚不可摧的盔甲重新包裹了他——他从走廊尽头的阳台飞离。


Christine坐在手术室外面等待区的长椅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个身形挺拔的棕发男人渐渐走近,递上一杯热巧克力坐在她身旁,陪着她安静的沉默。


直到金发医生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落下长长的一串眼泪。


两个小时之后手术室门口那盏红色的“使用中”的灯不详的熄灭了。Christine看了一眼手机,猛地站起来,打翻了放在手边的热巧克力。主刀医生走出来,冲她遗憾的摇摇头。她看着那被白布蒙住的遗体发出一声哽咽的啜泣。


Tony刚刚从她背后的走廊出现,穿戴整齐前来赴死,向着他最终应面对的结局大步流星。*




因为外星大军的降临,Stephen的遗体被停在殡仪馆三天。


得益于Tony的远见,胜利来得比上次要快,他的每一个准备都没有变成无用功,又或者每一个准备都注定扑空了。结束战斗之后Tony在黑色的棺木旁边静静的替Stephen守灵。他身边前来凭吊的人来了又走,中间Pepper劝他回去休息一下,他摇摇头拒绝了。


天色渐暗,葬礼间的门开始一扇一扇的关闭。


他勾着头,靠在那黑色的灵枢上,背对长长的走廊。


借着窗外透过来的灯光他端详Stephen的脸。他知道那时发生了什么。他把那几个恶魔之子带离Stephen身旁,但其中一个狡猾的逃离了他的视线。那个Neyaphem从背后靠近Stephen的时候他飞回去准备帮法师解围,然后眼睁睁看着那个恶魔以极为卑鄙巧妙的方式从喉咙里模仿了他的声音,法师在空中顿了一下——这就是那时候发生的一切了。


赶来的Beast接住了坠落的法师。


在医院签字的时候他双手都在颤抖。


对于他们来说,战场上的每一刻都是瞬息万变的,每一个抉择都至关重要。他脑子里有个残酷的灵光一闪——从Stephen临行的姿态里找到了答案。他们都是如此,彼此的一切已经成为了对方的心魔:Stephen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赴死,就像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Stephen离去一样。


他已经把Stephen卷入了这场关于他的求死战争里,担负两个人的性命。


他在黑暗里定定的望着Stephen,直到清晨保安打开葬礼间的门。他抹了把脸,走出去,没过两步就踉跄了一下,他索性一屁股坐在走廊的地板上靠着墙,他捂着自己的脸,手肘撑在膝盖上,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大笑起来。早来的吊唁者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愤怒的抹了一把泪。他冲他重重的摇头,摆摆手,但他的笑声是如此扭曲,听着让人甚至有些害怕。


那个吊唁者瞪了他一眼迅速的离去。


他坐在原地,笑声终于停歇下来:他的前半生里极少被公正的对待,大部分时间都活在赎罪里,不论是别人不放过他,还是他不放过自己都不太重要——他是那种没办法跟自己和解的人。可他处心积虑面对敌人,却在终于背后被命运给了那发致命的子弹。


失去求生欲的英雄想终老在战场上。于是命运把他的命运绑在了他的爱人身上。


世间没有比这更可怕的讽刺了。




Stephen的墓地选在临湖的墓园。


结束哀悼之后他在湖边的长椅上坐下——他倒是不再厌恶阳光了,也不是很在意这样的晴天带来的虚假的关于爱和希望的不实隐喻。


暖风吹过他的脸。


他在心里开始盘算这个世界重启的那一刻。


旁边的长椅轻轻发出咯吱一声。


Christine在他旁边坐下。


Tony扭头看她。


Christine欠了欠身,看起来有点不安。他们并不是那么的熟悉。但是此时此刻在这个世界上,金发的女医生代表着Stephen前半生所有的故事,Tony知晓着Stephen后半生的一切。他们是Stephen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墓志铭。


Tony的手交叉在一起,大拇指轻轻动了两下:“我第一次见到Stephen的时候,他开了个传送门,把正在接吻的我和Pepper打断了。你不知道他穿成个什么鬼德行,你肯定见过他那样子。我以为这个世界被什么二维世界来的动漫人物攻击了。”


Christine微微笑起来低了一下头:“他进医院的时候就是那么一个不合时宜的人,虽然没什么人告诉他,其实是没什么人敢告诉他。”


Tony转过头面对她第一次笑了:“所以说是某种固执而且坚持的骄傲自大。”


Christine被这个形容逗笑了。她开始说起以前的Stephen,那个Stephen其实Tony见过,在过去的医学杂志和电视节目上。此时此刻他突然变得立体,且带着让人熟悉的亲切。其实无论何时何地怎样的Stephen对他来说都是可爱且令他好奇的,他从不否认这一点。他在长椅上侧过身,仔细的捕捉Christine的每一个字眼,像要以此来纪念和怀念。


他们在长椅上坐了一下午,谈论了一下午Stephen。直到Christine的未婚夫过来提醒她是时候告辞了。


现在他又是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一切了。他安静地盯着湖里飘过的白色的百合。


人类有一个奇妙的规矩,在葬礼上每一个人都会对未亡人说“你要坚强,这些都会过去”。其实这一切都不会过去。他为什么要装作体面的活着,站在这个被众人观赏悲伤的位置。


“你到底想让我到达哪一个彼岸呢?”他坐在寂静的墓园里平静的自言自语着置疑这一切,知道有一个人是在一直看着他的。


暮色终于悄悄降临了。


他站起来,回到那个曾经和Stephen共享的家里,躺在床上安静的睡过去,明白这一切是会被重建的。




他再度醒来了,在一个阳光温和的早晨,发觉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房间里没有第二个人生活的痕迹。


“Boss,上午十点半的董事会,Miss. Potts要求您必须出席。”


他点点头,起身去洗了把脸。镜子里的人精神看上去不坏,他知道这大概是比之前还要更早的某个时间点。


他去衣帽间里拿西装,顺便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提示是2019年的5月4日。复仇者们刚刚获胜,Stark Industries尚在重建,董事会和Pepper需要他列席给投资人信心。一切还没完全走上正轨。他还充满希望,还没和Stephen在一起。


他戴上腕表,调整了一下胸前的领带,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他将会改变这一切的。


成年人的爱情是彼此释放出关于我对你有意和你是不是也想试试的信号。只要有其中一方退缩一切就不会开始。


他在董事会上长长的走神,盯着落地窗投射进来的一小块细长的阳光微微眯起眼睛。


他和Stephen的关系开始在一次次共享的午餐和晚餐上,开始在每一个战斗中彼此交换的眼神里,也开始在他们有意无意的彼此触碰里。他喜欢无意的去碰触Stephen的手,在Stephen注意不到的时候盯着那双手上清晰可见的伤痕,看着那双手僵硬又不失灵巧的从虚无中创造奇迹,思考他是如何将这一切优雅又自如的完成,那修长的骨节和精细的手腕总能给他带来一些精致又充满希望的幻想。


他对Stephen好奇又渴望——法师对他是毫无疑问具有某种刻在灵魂里的吸引力的。


他们都曾经是过刻板高傲的人,以冷嘲热讽的高姿态俯视命运,然后又被命运打碎重建。他看着Stephen,像是看着他的另外一个可能。那个可能里充满神秘的法术,飘渺的檀香和成千上万双窥探世界真相的眼睛。


Pepper轻轻在他面前的会议桌上放下笔记本电脑,他从思念里被唤醒,欠身站起来,会议桌中间的3d投影随着他抬手的动作展开,那是他所构建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他开始致辞,嘴里挂上了那些晦涩难懂的词汇,伴随着投影展示出一个个让人眼花缭乱的造物,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以贯之的自信,谈吐流畅优雅之外还多了一份从容,在这个瞬间身上像是住进了另外一个灵魂。


这姿态很有意思,像是在失去之前思想和身体已经下意识地做出了恋恋不舍的选择。


结束董事会之后白色的R8从地下车库开出去,停在纽约圣殿外的一个街区小巷,许许多多人从那扇紧闭的雕花杉木门前面走过。他曾经从那里怀着自己也不能承认的窃喜走进去过。


接着门开了,Stephen从里面走出来,这时他还姿态从容,还没爱上过什么人。他穿着那件Tony最喜欢的黑色针织衫,里面套着一件灰色的棉T恤衫,从圣殿门口的台阶上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下来,手抄着兜,头发没抓,鬓角灰白——所以那不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故意挑染的,Tony以前总是拿这个打趣他。


他握着着方向盘笑起来,看着Stephen拿出手机。


“Boss,有Dr. Strange的来电。”


Tony让Friday接通电话。


“今天异空间放假,要不要一起去喝个咖啡。”


Tony紧紧盯着Stephen的笑,不肯移开眼睛:“抱歉今天董事会不打烊。”


“那好吧。”Stephen握着电话走向圣所旁边的咖啡厅,绕过一堵墙,消失在Tony的视线里。


他们简短的交谈了几句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成年人之间微妙然而心知肚明的拒绝这一套Tony已经很久没用过了,但还没生疏。


电话挂断的声音伴随着嘟的一声轻响。


他和他再也没有那些穷极无聊的可能了。




*化用自《二十四个年头》,迪兰托马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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